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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小宛没有看见上次的那个年轻医生,另一个医生站在唐小宛面前,唐小宛看着他,他的胸卡上醒目地写着实习两个字。唐小宛左顾右盼,察看这个房间,想找到上次的那个实习医生,他的桌子空着,水杯还在,只是人不在。
实习医生警惕地盯着唐小宛,你…
复诊。唐小宛说,扬了扬手里的病历单,忽然想起来上面有他的签名,忙翻出来找,只看见龙飞凤舞的三个字,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,正在那里揣摩,觉得背后有人走近来,唐小宛转过头,就看见他站在了面前。唐小宛开始放松,看了一眼他的胸卡,上面写着他的名字,叶文,再下面一栏写着,主治医师。
居然,唐小宛不禁笑起来,他居然还是主治医师。
叶文点头,和唐小宛打过招呼,坐下来翻开唐小宛的病历单。
叶医生!躲在床上的一个肥胖的女人叫嚷,这根针很痛呀。
叶文走到她的床前,抽出了那根针,按摩那支粗壮的手臂,然后把针又重新扎进去,唐小宛在远处坐着,笑咪咪地看着。
然后是很多固定的病人,叶文忙碌得很,在床和床之间走动,手指不得闲。
唐小宛等了会儿,只觉得无聊,走出去,在医院门口站了会儿,打了辆车,又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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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后天走。末末说,所以今天晚上再请你过来聚一聚。
没有别人了?唐小宛问,那个阿根廷男人呢?
他先回去了,料理一下,在那边等我,我都这么大了,难道还需要在胸前挂上无人陪伴儿童的纸牌子吗?
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这话好笑,我有些心酸。
我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很多朋友,所以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从这里走开,也没有传来传去的谣言讨论我,我想大概我要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,除了你,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,提起我。还有什么吗?
你搞得我们象生离死别一样,但你总会给我寄阿根廷邮票吧。
你知道我不喜欢写信,我最烦写信了,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们是不是还能再见面…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
末末,能告诉你我心里想的真话吗?
当然,什么?
你的酒吧只卖了五万块钱,真的是卖贱了,你不能卖得这么贱。
16
末末走的那天唐小宛没有去送,怕自己会因为悲伤痛哭一场。末末说过,你是一个攻击性的女人,你会经常竭斯底里地发作,情绪略微差一些,天气略微坏一些,你就会发作。
怎么能够不发作呢?唐小宛对自己说,二十多年了,只结交了一个女朋友,现在她又走掉了。
唐小宛坐着,象往常那样看书,看固定的电视节目,吃固定的早饭,然后就觉得铺天盖地的空空荡荡降落了。天气突然变得非常坏,暴雨象盆里的水那样倾倒下来了,腰和颈于是开始反复地疼痛,唐小宛抱了个热水袋敷住自己的腰,痛疼没有得到缓解,倒把皮肤上烫得红了一大片。
唐小宛匆匆忙忙找了把伞,直奔钟楼医院。叶文仍然在忙碌,修理一个总是要落下来烫到病人皮肤的机械。
你怎么跑掉了?上回。叶文一见唐小宛就说,但我知道你还是会回来的,你跑不掉。
我不认为你说这话很好笑,我的腰真的是裂开来了。唐小宛说,熟练地爬到床上,快,麻烦您快点减轻我的痛,如果打一针会更好,那么我现在就要打一针。
不打针。叶文说,摇摇头,你这人真是很怪,上回已经关照你要按时来做治疗,可你一直拖着不来,要到病又一次发作,而且比上次情况严重,才知道它的厉害。
挤了满满一房间的病人们蓦然消失了,同科的医生开始砰砰砰地开抽屉,找筷子找勺子,一个个开了门出去吃饭了。
还是等下午吧,上午实在来不及了。叶文停了手,局促不安地听着外间的声音。
唐小宛抬腕看表,说,这样吧,我也不会再回去了,我请你出去吃饭吧。
不用。叶文摇头,医院里有盒饭,我们有规定,只在医院里吃饭。
不会有人认为你违反了医务工作者的规范守则,我又不是送红包给你。唐小宛生气,我这不是贿赂你,你又不是要给我做大的手术,我要拼命地讨好你。我只是随便请你吃些什么,也是为了我自己,你早些给我做好了,我也可以早些回去,是我,我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,你完全可以拒绝我,但你不要用你们医院的规定这个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