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
他恍恍惚惚睡着了一会儿，便起来了，想到外面走走。院子里一片黑暗。父亲的房间，姐姐的房间，向东的房间，窗hu都黑dongdong的。心血来chao，怕走不远，又推上自行车。别响动，不要惊醒他们。大门轻轻地开，轻轻地关，他jin张得只怕门会嘎吱吱响，奇怪，那门一点声音都没有。谁上油了？

后半夜了，北京街dao上真清静啊。一幢幢楼、一家家商店无声无息地向后掠过。这ma路任他通行，毫无阻碍，毫无规则，真痛快。他在ma路中央骑着，风在耳边呼呼响，他突然gan到shen子轻飘飘的，要睡着了。

千万别睡着，会摔倒的。可他太困了。但他又不愿回家。这ma路平时一直那么拥挤，那么狭窄，那么多岗卡，那么多红绿灯，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，左顾右盼的，生怕与别人相撞，总是担心chu事故，违反jiao通规则，多受约束。现在，都没了，任他驰骋了，多畅快啊。想往哪儿拐就往哪儿拐，想在ma路中央转圈就转圈，想在十字路口左冲右突就左冲右突。他真想放开xiong怀大喊一声。

可是喊不chu来。自己骑着车睡着了？

睁大yan。这是哪一座立jiao桥？他睡意朦胧，不想分辨。真明亮啊，一大片灯光，庄严地照亮着桥上桥下纵横jiao错的ma路。没有一辆车通过——刚才好像有一辆小轿车拖着尾灯通过？红se的尾灯？黄se的？

一辆车一个人没有也不好，一个人恣意在ma路上通行，畅快gan到一定程度就消失了。倒是愿意有一些车，一些人。那样，有所节制下的骑车似乎更充实。要考虑穿行，要比赛速度，要考虑路线，要讲究技巧…更有意思？

真困啊，坐在车上，脚踏着路沿，tou伏在车把上，打个盹儿。

河水，铁桥，桥下的gungun黄河，火车颠簸…自己在zuo梦吧？

这是哪儿？礼堂？举行集ti婚礼？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鼓掌，听不见声音。一对对新郎新娘dai着红hua向来宾们微笑鞠躬。那个新娘是谁，不是林虹吗？他心中一阵酸意。披着一shen白纱的林虹真漂亮啊。她在笑。新郎是谁，旁边怎么空着？她回过tou朝后面喊着什么人。人群在窃窃低语。那边的一个新娘不是小莉吗？穿着红纱裙，像火，像怒放的鲜hua，也在鞠躬，还骄傲地瞥了他一yan。他心中又酸酸的。人群涌动着tiao起了舞。他的目光在旋动的人群中寻找着shen披白纱的林虹和穿着红纱裙的小莉，然而，他的yan睛无法同时跟踪两个目标…

这是到哪儿了？自己从梦中醒来，又懵懵懂懂地骑上自行车了。街dao像胶卷，无声地往后卷着。这条街长得没tou，静得chu奇，他咳嗽了一声，没有回声——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。

这不是紫竹院吗？几个小湖，几座小山，树是葱绿的，绿得透明，一动不动，像是画的。那边过来一个小学生，这么面熟？不是他自己嘛。是小时候的他。怎么会见到自己的过去呢？

自己和一群小朋友们在玩打仗。他争着要当总司令，而且要当好人的总司令。他指挥着几十个将士往对面小山上冲，冲啊冲，去ba对方的军旗。自己这边的“工兵”是个女孩，叫徐小萍，她摔了一跤，手被扎破了。他扶起她，拿过她的手，想用手绢为她包扎。她脸一红，瞟了他一yan，chouchu手跑了。他自己的心也突突突tiao了起来…

她从周末俱乐bu回来了，还不想睡，在大街上走着。这是动wu园门口？半夜了，清静得没有一个人。前面怎么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？看背影像李向南。他骑得很慢。她加快步伐，想超过他，给他一个冷蔑的背影。可是，她走多快，那个人骑多快。他们之间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。算了，她放慢步伐，想和他拉开距离，可是，他骑车的速度也慢了，还是那段距离。她气坏了。想骂一声，就是张不开嘴，喊不chu声。怎么了，嗓子哑了？她回tou看看，哥哥顾晓鹰呢？他不是和自己一块儿回来的吗，什么时候和自己分的手？

她的shen子飘了起来，yun忽忽地飘入太空。她变成了mei丽的嫦娥。不，她不要当嫦娥，她变成了武艺高qiang的铁扇公主。不，她才不嫁给niu魔王呢。她是神通广大的仙女之王。她想喜huan谁就喜huan谁。她不喜huan天上的神仙。她喜huan地上的男人。她下凡了，喜huan谁就选择谁，喜huan几个就选择几个…

是在zuo梦吗？这不是她童年时的幻想吗？

是谁搂住了她，搂得这么jin，把她压在床上？她的shenti冲动地起伏着，电liu在她周shen传导着。她也搂抱他，gan到自己的shenti结实、柔ruan、有劲儿，全shen滋run。她被搂得chuan不过气来，用力推开他，真重啊。她看见pen泉向天上pen水，看见水龙tou在往下liu水，看见救火车的水龙toushe1chu几丈高的水柱，到chu1是龙tou，到chu1是水…